可以肯定的是,《殭屍》絕不僅止於驚悚片,並擁有完全不遜於奧斯卡等級的壓迫力。
別說道士,現在就連殭屍也沒有啊。
真要話說從頭,將記憶抽屜打開,來自港片裡有許多無法被抹滅的代表性詞彙:功夫、成龍、洪家班、少林寺、警察、殭屍、暫時停止吸呼、史蒂芬周、龍、林正英、三級等。香港曾是亞洲電影工業好萊塢,香港電影意義從來都不僅是留下曾經輝煌歲月,更是華人社會中流行文化更重要的一頁,港片一度如國片般受到西片大舉進攻而低糜不振,近幾年幾位見證香港電影光榮歲月的重量級人物更紛紛香消玉殞,不勝稀噓。
林正英以降,我們螢幕上所見身著官服、額貼符咒的殭屍悄悄地在主流市場題材中褪色,因病毒感染嗜人血肉的喪屍成就另一股螢幕熱潮,獵魔英雄讓人忘卻手持桃木劍口頌經咒的道士,一槍爆頭如此科學化的爽快,也反映出年輕一代對超自然事物已缺乏代代傳承的敬畏,《殭屍》由戲裡看到戲外,導演麥浚龍搭著一輩值得尊敬的演藝圈叔伯阿姨,配上清水崇監製,不論是承先或是啟後,麥浚龍《殭屍》處處皆相當到位,電影由人的部份向過往榮光致敬,輕輕圈出香港電影上一代對時下產業嚴峻的喟嘆,再由題材上破而後立,用最道地的在地素材與華人元素,拍出完全不遜奧斯卡等級的電影魄力。難能可貴之處,麥導不是括棄了過往觀眾腦海裡的既定型象,而是由此做為利基點,完全走出了一條自己的路。
原以為電影比人生還荒謬,原來人生比電影還更荒謬。
一切都是為了愛,但偏偏是愛造就了一切。《殭屍》觀來,不禁讓人不住鼻酸,從錢小豪、樓南光、陳友、惠英紅、鮑起靜等人平行支線分別構築出電影總架構,細細思量卻無一不是叫人悲傷的故事。無愛不瘋魔,自錢小豪以過氣男星身份回到屋村為序幕起,劇情逐步串起燕叔、友哥、惠姨和九叔、楊鳳與小白等人,錯落有致地細數出一段段離奇卻也動彈不得的人生,只因還困在愛裡,人生反倒成了困住人的牢籠枷鎖,我不敢說《殭屍》裡沒有惡人,但活在離奇的人生中,人又顯得多麼可憐。
可憐人的故事或許可恨,卻最為動人。若你已看過《殭屍》,讓我們顛倒過來思量這部電影,煉屍成殭,不過只為重生;愛別離苦,卻讓每個人捨生尋死,人活在世上不過為了救贖,是生是死,有時反倒模糊。由生入死,破而後立,導演麥浚龍和監製清水崇聯手以壓迫的氛圍死死困住觀眾,卻藉由畫面與情節透露出一股較死亡更深沉的重生力量,大膽之餘也呈現出寫實人生剪影,你說荒謬的究竟是電影,還是人生?
錶一看就知道是小孩畫的,都化開了還捨不得洗掉,這麼放不下嗎?
理當來說,錢小豪最後應該走了出來,說話友哥還有惠姨、楊鳳,應如是。奈何命運乖舛,任誰最後都沒有放手,我個人喜歡這樣的殘忍,或稱之此為命運的殘忍錯誤,因為當你無法放手,命運便無情地將你絞進無邊黑洞裡,無人不冤。螢幕前後,《殭屍》呼應出香港電影已過盛夏光年的哀傷,亦間接埋藏了真實不過的人生寫照,放不放手,都是無奈,在命運之前,你怎麼做?
姑且算混搭好了,導演麥浚龍拾起了這曾經擦亮的港影招牌,卻穿插出更加新穎切題的故事情節與畫面感,當《殭屍》已突破藩籬達此境地,任誰也不會再多苛責麥浚龍關於電影裡的BUG,但我想這或許是在剪輯上不得不產生的美麗錯誤。不難看見的,麥導可謂放手一搏拍出《殭屍》一作,在香港電影飽受外來衝擊並尋求自身嶄新定位之際,拿捏出一股由死證生特有想法及魄力。(文/喬小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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