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刊載於作者部落格:A gloomy poet under the sun)
當「過氣」一詞在這位不久前也曾呼風喚雨、為唱片公司賺進大把鈔票的天后身上得到最殘酷的驗證時,我必須承認即使是個鐵粉、愚粉如我,也開始覺得聽濱崎步的音樂慢慢變成一種矛盾的五味雜陳。
即使中間發生了太多,讓我無法諒解這位從以前到現在樂風和長相都已經變了太多,但只有任性這點始終如一的歌姬,但想到一路走來她也給了我太多,怎麼說就是無法就此不去聽她的音樂。
初聽【CoLOURS】,貫穿整張專輯的美式電音難免讓人聯想到十週年的【NEXT LEVEL】,只是當時的Ayu仍需要推出先行單曲跟樂迷們預告她接下來要唱就是電音搖滾,現在的她可能是覺得夠了,也可能是體認到如今已經是個不再屬於她的時代,所以在音樂上放手一搏的姿態也顯得格外乾脆。
犧牲了MV可以更為精緻絢麗的影像、刪減以往串連起專輯整體感的演奏曲,直接把預算砸在邀請歐美多位知名DJ參與專輯製作的陣容上。新曲完全實驗性、洋化到需要時間適應的風格看似Ayu試圖用五光十色加以塗抹遮掩她如今的不堪,不過一旦入耳,也許就能聽懂Ayu她終於願意勇敢放手的決心。
說實話,我不否認這張【CoLOURS】是Ayu最讓我不滿的專輯,但無論再怎麼不堪,因為她依然是個時常犯錯受傷、活在寂寞與悔恨的歌姬,整張專輯聽下來到底也聽出一種淒迷且殘酷的美麗。
畢竟在這個後濱崎步時代,Ayu已經放手了,而無法放手的,始終只有樂迷而已。
收錄曲:
01. Feel the love
02. XOXO
03. What is forever love
04. Hello new me
05. Pray
06. Terminal
07. Angel
08. Merry-go-round
09. Lelio
10. NOW & 4EVA
因為放手了,所以Ayu不畏外界等著看好戲的眼光也要大方分享她現在的幸福,即使總因為戀愛而經歷太多自找的傷痛與悔恨,別人也常勸她要多培養看人的眼光,但Ayu仍想把握當下,受了再多傷也不輕言放棄一次幸福的機會。如果在繽紛閃亮的電子節奏裡『Feel the love』,那就順從高昂的心跳勇敢去愛吧!
至於『XOXO』則在強勢中保留女孩子驕縱的任性,可能是看清了、可能是覺得怎樣都無所謂了,就像歌詞所說「Girls just wanna have fun」,反正一夜狂歡後到了早上就要接受現實,那盡情享受現在刺激的歡愉也許才最剛好。
但這真是Ayu內心真正的想法嗎?還是說現在的她依然迷惘著『What is forever love』?與師弟浦田直樹第三度合作,在流麗的鋼琴伴奏下分別以男與女的觀點唱出分手後各自的心境轉折。有時會後悔當時的自己做出那樣的選擇,可能到現在還是無法原諒那些無心的言語,雖然各有各難以釋懷的思緒糾結,不過最後還是能在祝福彼此最後都能找到此生最後的愛情這點上產生絕美的共鳴。如果未來有天能偶遇在某個地方,希望那時能帶著微笑向彼此報告自己過得很幸福,就另一種層面來說,那也算是永遠的愛吧。
祝福對方能找到幸福,有一天自己也將展開全新的戀情,誰都期待那時可以真正開心自在的迎接全新的自己,說聲『Hello new me』。小品的曲式在這張專輯聽來其實稍嫌平淡無味,但一字一句都是現在的Ayu對於「幸福」最實際而懇切的體會,也才更顯得有細水長流的感動。
那麼、過去那些徒留遺憾的情感,就讓它化作祈禱的詩句,讓思念延續到來生好嗎?在恢宏大氣裡綿延出盪氣迴腸的『Pray』是Ayu唱來最得心應手,近年卻鮮少出現的抒情大作。因為愛,所以想再見你一面,也是因為太愛,所以決心不再與你相見,即使要獨自承受所有誤解也要放你去追尋為你存在的幸福,我能做的只有在孤獨的黑暗中為你祈禱,祈禱你找到你尋找以久的東西、祈禱你能露出一個幸福的笑容,只要你得到幸福,我就不覺得這默默守候的執著是殘酷的自虐。
不過,這淒美的祈禱會不會只是Ayu一廂情願的偏執?如果你最後依然露出絕望的表情,那選擇躲在暗處守候你的我又該如何是好?於是『Terminal』失控的電音擊碎美好的糖衣,顯露內在醜惡的本質。為了你的幸福,所以我願意獻上我的一切,只要你希望,我不惜成為惡魔、只要你希望,我連天使都不需要,為了你…為了你…為了你…只要為了你,我可以背棄光明投靠黑暗…Ayu呢喃的唱腔搭配尖銳而悲愴的節奏,彷彿她手執利刃一刀一刀割在心上,夠狠、夠病態、夠自虐,是專輯中讓我覺得最出色的一曲。
但我們終究只能不停責怪自己,想到開始的初衷其實不也希望自己可以成為守護你的『Angel』嗎?怎麼如今卻走到這種不堪的地步?無法成為惡魔,然而揹上你給予我的那雙翅膀也不可能是你的天使。淒美卻帶有難度的曲調由現在的Ayu唱來是很吃力,卻精準表現出歌詞中那無能為力的悔恨,聽來令人無比心痛。
之所以會心痛,說穿了其實是我們對過去依然眷戀不捨,與彼此祝福的『What is forever love』遙相呼應,不過首度跟電音團體m-flo合作的『Merry-go-round』描述的則是兩個人再度相遇時物是人非事事休的無奈。微笑著揮手多簡單,只是淌血的心又有多少人能看得清楚?最後也只能這樣在明知不會有下次的情況下互道再見,也許有一天可以真正豁達的放手,但現在的我還不想讓這些過往那麼快地淡去。
情感上無法放手,至少在音樂上Ayu可以試著放手一搏來亂搞。『Lelio』美式街舞的曲風是Ayu的首度嘗試,雖然我覺得跟現在的她稱不上合拍,甚至還有些拖拍,但是聽她在副歌反覆唱著「Lelio Lelio Lelio DJ」,除了洗樂迷們的腦之外,多少也有跟多位參與製作這張專輯的DJ們致敬的意義。
專輯至此滿是迷惘,即使Ayu想嘗試放手,歌唱出來的情緒卻依舊帶著遲疑與不捨,但正因為Ayu一直是個迷惘的少女,所以才能引起樂迷們的共鳴。
從寂寞與悔恨的【Party Queen】到看破之後仍想相信愛情的【LOVE again】,現在則試著在【CoLOURS】忍痛學習放手,這幾年的Ayu一再藉由歌唱向願意去瞭解她的樂迷分享自己的人生,毫無保留,看似任性的她其實比誰都更懂這世間的規則,即使如此,她仍不願妥協、她仍倔強到幾乎逞強地選擇走上一條孤絕的路,哪怕走得難看、樣子多麼不堪、再怎麼樣跌得傷痕累累,甚至被嫌棄像個沒品味又愛賣弄風騷的暴發戶歐巴桑,我還是會說這樣的她很美麗。
等走得太遠、走到就算頻頻回首也看不見遙遠的過去了,是不是就能接受這樣的現實,在專輯壓軸曲『NOW & 4EVA』發現不會褪色的只有回憶呢?扎實的搖滾曲風在這張通盤電音的專輯最後聽來格外有歷經滄桑後的無奈。總要等到哭過痛過吶喊過才認清是真的回不去了,現在的自己只能故作灑脫,用昂首闊步的姿態繼續往前大步走著,至於那些放手後仍放不下的情感,倘若等不及到來生,就讓它留到相隔遙遠的兩人難得相同的夢裡再繼續,說不定,會讓這悲傷的故事有改寫出不同結局的可能。
但、也只是夢而已。
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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